
冬夜的门岗口风像刀子,巡逻灯一晃一晃。
小李把棉衣领子拉到下巴,耳朵冻得通红,手套里握着对讲,腿站得发麻。
队长从门里探头:“小李,中不中?今晚多巡两圈。”小李咧嘴一笑:“中,行嘞。”笑完心里还是堵,他不满五十,身子骨挺硬朗,真要把这活儿当成长久之计吗。
耳朵边呼啦啦的风在嘀咕,保安不是职业,是退路;不是选择,是没办法。
他干的活儿简单,不用教三天就会。
站岗,看人车,记登记,来回循环。
早上七点交接班,上午巡一圈,下午巡一圈,晚上巡两圈,夜里再来几趟,天亮眼皮像挂了铅坠。
这些年,物业换了好几拨,保安大多外包,队伍一换徽章换制服,规则还那套。
想往上走?
最多做个班长、队长,薪资加一点点,责任翻几倍,遇到事儿还是第一个顶上。
小李心里明白,这条路像窄轨单行线,走着走着就只剩隧道口那一点光,他踮脚也碰不着更高的天花板,低得像地下室。
他偶尔和队长唠嗑。
队长说:“再干两年,看表现,机会有的。”小李琢磨半天,忍不住挠头,“再干两年,能长出啥本事?”电工拧了十年螺丝,手一伸就知道线路哪儿哑火;厨师炒了十年锅,油温一望就有数;司机跑了十年路,堵车节奏听声就懂。
保安干十年,还是这几样:站、看、记、劝。
名片上有个“队长”俩字,中看不中用,出了大门,换条街,凭啥让下家给岗位升级。
说到钱,门卫室里常响起计算器的咔哒声。
多数地方起薪就三千到五千,一些老旧小区甚至更低,过了年涨个一两百算是开恩。
干一年和干五年,差距不大,通胀像一只偷米的耗子,悄没声就把袋子咬漏了。
发薪那天,小李掰着手指头算,“涨了两百?房租涨三百,油盐酱醋又贵了一圈,这叫涨?”他和同伴打趣,“俺这是盯着风刮钱,风够大,口袋也净透气。”更闹心的是五险一金。
很多外包公司爱省就省,不交社保,或者按最低标准交,口头上说流程走着呢,过了季度又说系统出了点问题。
钱包像瘪了的皮球,怎么踢都弹不起来。
人情上的苦,隐在嘴角的笑里。
小李去参加家宴,表哥夹了块肉丢他碗里,半开玩笑说:“你那不就是看门的嘛,清闲得很。”小李嗯了一声,把肉夹给儿子,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他以前在工厂带过班,开过小店,忙到脚打后脑勺,虽累心里有劲。
现在穿着制服站门口,亲戚朋友抬眼就看见,抿嘴笑时像在说“混成这”。
面子这东西,谁说不在乎呢。
心里上头,像堵着一口气,又想证明自己,又怕真扛不住。
可不咋地,脸面这玩意儿,还真磨人。
有人觉得保安活儿轻巧,坐在门口屋,喝口茶水晒太阳。
小李咧嘴笑:“白天晒得像红薯,晚上冻成冰棍。”夜班眼皮不得合,巡逻一圈又一圈,腿脚日子久了出毛病。
冬天手伸出去像扎进冰桶,夏天站在地库口像蒸笼。
很多岗点连椅子都省,有的物业怕偷懒,干脆规定不得带手机,盯着门像雕塑。
真有事儿来得突然,醉酒闹腾的、吵架撕扯的、外卖冲突的,第一时间必须上前。
小李拦过醉汉,话说软了:“哥,别闹,回家睡觉。”那人红着眼吼:“你管得着吗?滚!”他心里咯噔,规矩得守,手又不能动大,保安没有执法权,真把事闹大,挨骂挨打还得自己扛。
表面是风平浪静的池塘,底下暗流说来就来,心累的时候他心里嘀咕一句,“这活儿,不是轻巧的货。”
时间往前挪,技能却原地打转。
小李没少投简历,招聘会现场穿得干净体面,HR翻到“保安”三个字,眉头一紧,“我们要有经验的电工。”他把话咽下肚子,笑笑点头。
做了几年保安,突然换跑道,才发现手头拿不出能打的家伙什儿。
简历像一张平整的白纸,除了勤奋守纪律,写不出太多关键字。
年纪越往上,机会越往下,一些岗位卡年龄卡经历,门一推又关上了。
很多人都说先干着过渡一下,等缓口气再走。
过渡成了常态,一待就是十年,后头越走越窄,保安陷阱四个字像钉子,钉在心上拔不动。
物业这行这二十多年走得快。
城市扩了,小区多了,保安队伍像雨后竹笋。
外包成了惯例,管理一层压一层,真正站岗的人就那点钱。
排班大多是白加夜,十二小时顶格跑,还要签各种责任书。
制度让人服气,保障却难到位,这差距一落地,就成了唉声叹气。
人们口口相传一句玩笑,“制服穿在身,兜里几张票子才硬气。”笑声里带着苦涩。
他有个街坊小张,三十五岁时咬牙学空调维修,去培训班学了三个月,跟着师傅跑工地。
旺季跟着上门装机检修,楼上楼下背机器,冬天做保养。
前两年累是累,手上有茧,心里却亮堂。
过了第三年,街坊里有人直接找他修机,留了号,慢慢就有回头客。
小张打趣,“手艺活就是存钱罐,越放越有沉淀。”小李听着心 itch,白天下班翻翻视频,周末跑去跟着学水电,思量着能不能摸索出路。
送外卖也有人干,单多的时候一天跑十几个小时,腰酸背痛,可挣得比站岗多点,还能看天吃饭。
开网约车也有人试,车子维护一笔,接单稳定才是关键,干得勤快,月里能多挣一千两千。
不同路各有门道,起码多跑一段路,积累就落在手上。
他心里有根弦,拽来拽去在想着那句话:不到五十,身体还能扛,尽量别往这行里扎,除非真没别的选择。
保安不是职业,是退路;不是选择,是没办法。
他不愿给这句话抹黑,也不愿给这身制服抹黑。
街坊里丢了孩子,最先被喊的是门口那张熟脸;小区电梯卡人,第一时间冲上去的也是那身制服;半夜巡逻遇到煤气味,敲起门来挨家提醒的还是他们。
工作是体面的,价值在那儿。
问题就出在长久干下去,难见积累,工资涨得慢,保障打折扣,站在年岁这座桥上,跨不过去的,是成长这道槛。
他不是没想过退一退。
人到五十,精力差了一截,手里没存款,背上有家要养,重活干不了,找工作又处处碰壁,保安就是兜底的选择,起码能混口饭吃。
这话说出去不丢人,踏踏实实也是过日子。
可在那之前,体力还行,眼里还有光,能不能把脚往能沉淀的地方挪一挪。
做工人,学手艺,哪怕跑外卖、跑车,心里有人生路图,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
一个方向选定了,再笨再慢,也算往上攀。
夜风绕着岗亭打转,灯光把小李的影子拉长。
他又绕小区一圈,回到门口,翻开登记本,上面一行一行写着车牌号,手续齐全,字挺工整。
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,“小李,辛苦哩。”他说了句“中”,扯了扯袖口,心里没那么堵。
他知道自己想啥,也知道这行的门槛在哪,知道什么叫一脚踩空就陷进去了。
有时候他会打趣,人生像巡逻路线,哪条路该走,哪条路得绕开,看的是脚力,也看心劲。
那阵风又刮起来,门口树叶一阵哗啦,小李抬头看了两秒,心里问了句,像是问自己,也像给后来的人留个念想:这几条现实,哪一条最扎心?
要想不被困在单行道上,接下来这一段路,准备怎么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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